添加时间:2024-12-13 13:28:02
如果没有留学,20世纪美术史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从概念到方法到风格的引进,几乎全部来自留学生的选择,所以大家关注到留学很自然,因为它太重要了,重要到没办法回避。
曹庆晖
我们做这个事情是基于对我们自身和这个领域的不足有深刻的体会,现状还是要改变。
中国美术报:作为“中国近现代美术留学史料与研究国际交流工作坊”召集人,请两位先介绍一下工作坊的缘起,还有就是为什么会关注这一学术命题?
曹庆晖:现在有关早期留学生画家的个案研究展逐渐多了起来,往往引起大家关注的还是那几个比较重要的人,像徐悲鸿、林风眠等,关于他们的展览,星星点点却每次都能产生挺大的光环,这些展览或许主题不同,但或多或少都涉及他们作为留学生对外来绘画的学习、移植或转化的讨论。与此同时,艺术品拍卖市场也常常会给学术研究在作品和材料上带来新鲜的刺激。另一方面,随着近年来国际交往日益频繁,中外学者的科研合作和学术交流日渐增多,硕博士研究生的语言能力也越来越好,过去制约我们讨论美术留学的不少障碍也在慢慢消蚀,一些占有新材料的分析和考证成果也在这十几年逐渐涌现出来。种种原因吧,就觉得是时候可以开个会了,这个想法我和华天雪一拍即合,于是发起组织了这么一次不是自上而下要求的、纯属同道之间研究需要和学术自觉的会。当然,会议的顺利召开,也得力于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的支持。
● 刘海粟、张弦、傅雷、张韵士、贝纳尔合影
华天雪:无论通史还是个案,只要涉及20世纪美术史中值得研究的人和问题,大多会牵扯出留学背景。可以说整个20世纪基本是以留学为线索贯穿起来的,如果没有留学,20世纪美术史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从概念到方法到风格的引进,几乎全部来自留学生的选择,所以大家关注到留学很自然,因为它太重要了,重要到没办法回避。但是今天我们也会发现,具体深入到研究层面,这部分内容往往会被避开,或者含糊其辞,因为材料搜集起来确实非常困难,我们只知道其重要,但不知道为什么重要,知道了一个“果”,特别想探究“因”,不解决好这个“因果”,想进行中国近现代美术史的书写是很困难的。
目前大家的研究比较分散,难以用所谓的“议题”归类,所以觉得工作坊形式似乎更贴切。希望借助这次工作坊,形成一个同道间的研究圈子,面对面交流一下已有的成果,大家再往后深入的时候能心里有谱。这次参会的学者都感慨:没想到是这么一个高水平、纯学术的会议,这种感受让我们挺欣慰的。这是美术学人共同的事业,需要大家的力量。我们是服务,给大家搭一个平台,这事儿总要有人做。
● 20世纪30年代,徐悲鸿(中间)在欧洲举办中国绘画展览时在展场接待观众
中国美术报:在两天的工作坊交流中,两位老师有什么突出的感受?
华天雪:问题还是集中在史料这一块,尽管我们平常也会零散地读到相关内容,但会议的信息量更集中,因为集合了目前史料做得最严谨、从中审慎得出结论的一批文章,这类文章至少占整个成果的70%。
曹庆晖:通过这个工作坊,我们看到有说服力的,还是对材料的辨析和搜集有深入性的那些发言,如果拿不出干货来,还是“虚”着谈,就失去交流的意义了。我们把大家召集起来,不完全是为了交流总体认识,而主要是为了谈清楚史实材料和在材料基础上的史实复原。因为现阶段,国内关于20世纪上半叶的美术留学现象还涉及不到更为深入的问题研究,我们基本的史料都掌握得还不够清晰。
● 1904年创立的大茅屋画室,与传统学院派相抗衡,很快在法国蒙帕纳斯打出了知名度。此后,林风眠、刘海粟、庞薰琹、常玉、潘玉良、赵无极、吴冠中等中国艺术家,都曾在此学习
中国美术报:从史料角度而言,关于20世纪的中国留学问题,目前国内的资料挖掘是否已经做到一定程度了?研究者能否从留学地获取更多新材料?
华天雪:还差得很远。材料的挖掘有时候真像是在大海里淘金,往往有连带关系,找到一个,顺藤摸瓜,这需要特别细心和下功夫才行,所以我们觉得有这么一群人坚持在做这件事,很可贵。大家都跟史料较劲,从里边一点点地挖掘,考证一个个具体的小问题。如果没有这些考证,问题的讨论就无从说起。北京外国语大学的李雪涛教授特别留意中国学生留德问题,他就是借助在德留学的机会,搜集到了很多当年的一手材料。通过他的报告,我们知道滕固先生确实曾获得德国的博士学位,他也是民国时期唯一一位美术史博士。此前,大家对此有怀疑,但李雪涛拿到了不可能推翻的确凿资料。再比如菲利普·杰奎琳拿到了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的所有学生档案,就厘清了该校中国留学生的状况,非常能说明问题。这样的研究者是我们获取国外资源的重要依托。
●1922年夏,李毅士、吴法鼎等组织北京第一个研究西画的团体阿博洛学会。前排左起:郭志云、李毅士、韩子极、钱铸九、夏伯鸣、吴法鼎;后排:高叔达、王悦之、王子云、陈启民、钱稻孙
中国美术报:挺遗憾的是留学这一对20世纪至今的中国美术影响至深的学术现象,直到现在才基于二位个人的学术自觉,有意识地去从宏观和微观的角度整体上推进这一学术研究工作。那么,关于这一话题的持续讨论和相关工作的开展,二位有什么计划?
曹庆晖:我和天雪商量今后要把有关留学的话题逐步延伸下去,以后会根据研究动向提出会议的关注方向,并考虑结合会议主题编辑每一次的论文成果,逐步推出美术留学研究论文集的第一辑、第二辑、第三辑……但我们并不打算每年都要开这个会,我们觉得最起码得两年才有可能再开另一次会议,在此期间我们会注意大家对材料和研究的积累情况。平时偶尔会就某一相关话题,约个地方谈一谈,将这种学术交流和分享变成日常的形式。
华天雪:新成果不可能很快出来,需要沉淀。做研究没有巧劲,必须务实,只有结结实实的材料,才会有说服力。我们希望经过十多年的积累,集合大家的力量,写出一部中国近现代美术史,现在着力的美术留学只是其中的一个重要部分。这个体量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所以如果工作坊还能往下继续的话,真希望能集合各方力量,比如可以在研讨会期间做展览,可以在公立美术馆,也可以在诸如嘉德这样的私立美术馆。这次我们讨论留学问题的视角主要是留欧,接下来可以是留日、留苏等,这都是未来可以做的事情。
● 1924年,法国斯特拉斯堡“中国美术展览会”合影。该展览会由吴大羽、林风眠、林文铮等“霍普斯学会”会员与另一留法学生美术组织“美术工学社”,联合留学德国、英国、意大利、比利时等国美术界、文化界、政界人士发起。当时国内媒体报道本次展览作用不仅在学术,更是中国人在国际上所做之重大宣传。第一排:左一刘既漂、左三蔡元培;第三排:右三林风眠;第四排:右二林文铮、右四吴大羽
中国美术报:在近现代美术史中,留学是一条很重要的线,再就是政治导向对这些人的影响,是不是这两条线索最重要?还有没有其他能够串联20世纪美术的重要线索?
华天雪:我个人认为,目前中国近现代美术史的研究,还没有到达要归纳问题的程度。“政治导向”的概念,实际上是一个思维定式,我还是希望先要夯实各种材料,之后我们再探讨是不是存在政治导向、是何种政治导向的问题。这些问题也是到近现代美术史书写时要谈的问题。我觉得做研讨会也好,做论文集也好,还是先进行史料的研究,然后看大家呈现出来的研究结果导向何方。要从史料得到结论,而不是先有一个结论再回到史料。在这个问题上,不能观念先行。
● 1932年8月,赴欧考察的程砚秋(中间持花者)在里昂中法大学与校长孙佩苍(程右)及众师生合影
中国美术报:刚刚说到资料收集没有巧劲可循,也就是说这个事儿需要这代人,甚至是后面几代人去坐这个冷板凳?这其中就涉及后学培养的问题。
曹庆晖:现在各方面的条件改善了很多,数据库本身就有很大的改观,是质的飞跃。最近这些年,大家感兴趣的是艺术家的研究性展览,而且我们也可以通过展览,让学生看到展览背后更多的材料。这个方向的学生不觉得“冷”,社会对他们的需求很大。我们做这个事情是基于对我们自身和这个领域的不足有深刻的体会,现状还是要改变。
很多事情一做就是填补空白之功,整个美术史研究领域,应该说近现代是最热门的部分。其实学生们不怕做这个事情,就看怎么引导。需要先查资料,从资料中将潜伏的问题或方向提示出来。导师一步一步地教,是最切实的办法。我们想树立这样一种学风,培养带动一些人,特别是硕博研究生。没有学生,没有后续力量,也就没有学术力量和学术问题的持续发展。我们希望创造一种和同仁及学生之间的新氛围,从研究到教学,把所有的力量都整合在一起的新模式。
●1936年,中国留法艺术学会参观团在伦敦中国艺术展览会门前合影,陈士文、常书鸿、廖新学、唐蕴玉、陈芝秀、滑田友、张贤范在列
(中国艺术研究院在读博士宋金明、在读硕士李阳阳对本文亦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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